当前位置:首页 > 古诗文集 > 放言五首(并序)

放言五首(并序)

放言五首(并序)朗读

【其一】
朝真暮伪何人辨,古往今来底事无。

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甯子解佯愚。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

【其二】
世途倚伏都无定,尘网牵缠卒未休。

祸福回还车转毂,荣枯反覆手藏钩。

龟灵未免刳肠患,马失应无折足忧。

不信君看弈棋者,输赢须待局终头。

【其三】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其四】
谁家第宅成还破,何处亲宾哭复歌。

昨日屋头堪炙手,今朝门外好张罗。

北邙未省留闲地,东海何曾有定波。

莫笑贱贫夸富贵,共成枯骨两如何。

【其五】
泰山不要欺毫末,颜子无心羡老彭。

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

何须恋世常忧死,亦莫嫌身漫厌生。

生去死来都是幻,幻人哀乐系何情。

相关诗文:
放言五首(并序)诗词注解
放言:意即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元九:即元微之,「九」是其排行。他在元和五年(西元八一〇年)被贬为江陵士曹参军。其间曾作《放言五首》,见《元氏长庆集》卷十八。 长句诗:指七言诗,相对五言诗而言;五言为短句。 李颀:唐代诗人,开元十三年(西元七二五年)进士,诗以写边塞题材为主,风格豪放,慷慨悲凉,七言歌行尤具特色。此举其两句诗见于他的《杂兴》诗。 济水:源出河南省济源县西王屋山,其故道过黄河而南,东流入今山东省境内。《元和郡县志》:「今东平、济南、淄川、北海界中,有水流入于海,谓之清河,实菏泽。汶水合流,亦曰济河。」 河:黄河。白香山《效陶潜体十六首》有云:「济水澄而洁,河水浑而黄。」与李颀此诗上句之意相近。 周公:姓姬名旦,周武王弟,成王之叔,武王死,成王年幼,周公摄政,管、蔡、霍三叔陷害,制造流言,诬蔑周公要篡位。周公于是避居于东,不问政事。后成王悔悟,迎回周公,三叔惧而叛变,成王命周公徵之,遂定东南。 接舆(yú)狂:接舆,传说是春秋时楚国的一个隐士,他以佯狂避世,故此说「接舆狂」。其真实姓名不可考,因他曾迎着孔子的车而歌,故称接舆(见《论语·微子》、《庄子·逍遥游》)。舆,本指车厢,亦泛指车。 予:我。 出佐浔阳:被贬出京,到江州去做司马,辅助治事。 浔(xún)阳:指江州。隋设九江郡,唐代叫江州或浔阳郡。治所在今江西省九江市。 未届所任:还未到达任所。 届:到。 暇(xiá):空閒时间。 缀(zhuì):撰写。 续其意:谓读元微之《放言》之意。 耳:叹词。 辨:一作「辩」。 底:啥。 臧(zāng)生:指臧武仲,臧孙氏,名纥,官为司寇,在贵族中有「圣人之称」(《左传·襄公二十二年》杜氏注:「武仲多知,时人谓之圣」)。《论语·宪问》:「子曰: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虽曰不要君,吾不信也。」武仲凭藉其防地来要挟鲁君。臧,一作「庄」;防,武仲封地。 诈圣:欺诈圣人。 甯(nìng)子:指甯武子。《论语·公冶长》:「甯武子,邦有道则知,邦元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荀悦《汉记·王商论》:「甯武子佯愚(装傻)。」知,同「智」。 「但爱臧生能诈圣,可知甯子解佯愚」句:意谓世人只是上了假圣人的当,去爱臧武仲那样的人,哪知道世间还有甯武子那样装呆作傻的人呢?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句:以萤光并非火,露滴不是珠来比喻人世间的某些假象,并告诫人们不要为假象所矇蔽。这是从侧面说明要从本质去看问题,或者说要善于透过现象看出本质。 燔(fán)柴:《礼记·祭法》:「燔柴于泰坛。」疏:「谓积薪于坛上,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使气达于天也。」此用为名词,指火光。 照乘:珠名。《史记·田敬仲完世家》:「(齐威王)与魏王会田于郊。魏王问曰:『王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梁(魏)王曰:『若寡人,国小也,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为万乘之国而无宝乎?』」殊:异。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怜光彩亦何殊」句:进一步明示辨伪之法,指出若不将明亮的火焰和照乘的珠光做对比,怎么会知道它们的光彩有何不同,从而区分出真伪呢? 倚伏:即《老子》所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简言「倚伏」。 「世途倚伏都无定」句:意谓祸是福的依托之所,福又是祸隐藏之地,祸、福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互相转化的。 尘网:犹尘世,即人世。古人把现实世界看做束缚人的罗网,故言。陶渊明《归园田居》诗:「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卒:始终。 回还:同回环,谓循环往复。 车转毂(gǔ):像车轮转动一样。毂:本指车轮中心部分,此指车轮。 荣枯:本谓草木盛衰,常以比政治上的得志与失意。曹子建《赠丁翼》:「积善有馀庆,荣枯立可须。」 反覆:谓反覆无常。 藏钩:古代一种遊戏。《艺经》:「义阳腊日饮祭之后,叟妪儿童为藏钩之戏,分为二曹,以交(通『较』)胜负。」此言荣枯如同藏钩之戏,变化无常,令人难以捉摸。 龟灵:古人认为龟通灵性,故常用龟甲占卜以决吉凶。 刳(kū)肠患:言龟虽通灵性,也难免自己要被人杀掉的祸患。《庄子·外物》:「宋元君夜半而梦人被(同「披」)发窥阿门(小曲门)……使人佔之,曰:『此神龟也』。……(命人送)龟至,君再欲杀之,再欲活之。心疑,卜之,曰:『杀龟以卜吉。』乃刳龟,……仲尼(孔子)曰:『神龟……知(智)能七十二钻而无遗策(遗算),不能避刳肠之患,』」刳,剖开。 「马失应无折足忧」句:用「塞翁失马」的故事,进一步说明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事见《淮南子·人间训》,一般成语词典皆有载,姑从略。折,摔断;足,同「脚」;忧,忧患。 「不信君看弈棋者,输赢须待局终头」句:以下棋比喻世事的变化不定。 君:指元稹。 狐疑:狐性多疑,故称遇事犹豫不定为狐疑。屈原《离骚》:「心犹豫而狐疑。」按:元稹在政治上遭到打击后,情绪一度动荡,白居易因劝他要经得起考验,等到时机好转,是非真伪自会分明。 祝蓍(shī):古代占卜活动,钻龟壳后,看其裂纹以卜吉凶;或拿蓍草的茎占卜。 「不用钻龟与祝蓍」句:谓吉凶祸福,在所不计;问卜求签,更无必要。钻龟、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句:言坚贞之士必能经受长期磨练;栋梁之材也不是短时间就能认出来的,前句下作者自注说:「真玉烧三日不热。」《淮南子·俶真训》:「钟山之玉,炊以炉炭,三日三夜而色泽不变。」后句作者亦自注:「豫章木,生七年而后知。」(豫章:枕木和樟木。)《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楩楠豫章。」《正义》:「豫:今之枕木也;樟,今之樟木也。二木生至七年,枕樟乃可分别。」日,一作「后」。 「周公恐惧流言日」句:见《史记·鲁国公世家》。 「王莽谦恭未篡时」句:言王莽在未篡汉以前曾伪装谦恭下士。《汉书·王莽传》:「(莽)爵位盖尊,节操愈谦。散舆马衣裘,赈施宾客,家无所馀。收赡名士,交结将相卿大夫甚众。……欲令名誉过前人,遂克己不倦。」后竟独揽朝政,杀平帝,篡位自立。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句:用周公、王莽故事,说明真伪邪正,日久当验。未篡,一作「下士」。 向使:假如。 复:又(有)。 第宅:住宅。官员和贵族的大住宅。 亲宾:亲人和朋友。 哭复歌:因显贵而歌,因败亡而哭。 炙(zhì)手:热得烫手。比喻权贵势焰之盛。《新唐书·崔铉传》:「铉所善者,郑鲁、杨绍复、段瑰、薛蒙,颇参议论。时语曰:『郑、杨、段、薛,炙手可热;欲得命通,鲁、绍、瑰、蒙。』」 张罗:本指张设罗网捕捉虫鸟。常以形容冷落少人迹。何逊《车中见新林分别甚盛》诗:「穷巷可张罗。」形容门庭冷落。《史记·汲郑列传》:「夫以汲(jí)、郑之贤,有势则宾客十倍,无势则否,况众人乎!下邽翟公有言,始翟公为廷尉,宾客阗(tián)门;及废,门外可设雀罗。」汲,汲黯;郑,郑当时;阗,充满。 罗:捕鸟的网。 北邙(máng):山名,亦作北芒,即邙山,在今河南省洛阳市北。东汉及北魏的王侯公卿死后多葬于此。后人因常以泛指墓地。王建《北邙行》:「北邙山头少閒土,尽是洛阳人旧墓。」 未省:未见。 「东海何曾有定波」句:即「沧海桑田」之意,比喻社会剧变,人事无常。晋·葛洪《麻姑传》:「麻姑(传说中仙人名)自说云:『接待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向时蓬莱,水又浅于往者,会时略半矣,岂将复还为陵陆乎?』」 「北邙未省留閒地,东海何曾有定波」句:言富贵贫贱是随着世事变化而变化的。 「莫笑贱贫誇富贵,共成枯骨两如何」句:为告诫语。前句的「莫」字管「笑」与「誇」二字。后句意谓贫贱、富贵之人,其最后归宿都是一样的。 「泰山不要欺毫末」句:谓事物的大小都是相对而言的。《庄子》:「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太(同『泰』)山为小。」又:「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韩愈《调张籍》诗:「流落人间者,泰山一毫芒。」 颜子:即颜回,字渊。春秋时鲁国人。贫而好学,在孔丘弟子中以德行著称,被后世儒家尊为「复圣」。但早卒,死时年仅三十馀岁。 老彭:指彭祖。传说中的长寿者。姓篯名铿,颛顼帝玄孙,生于夏代,至殷(商)末已八百馀岁。见《神仙传》及《列仙传》。旧时因以彭祖为长寿的象徵或代名词。 「颜子无心羡老彭」句:谓人寿各有一定,因此不必盲目地羡人长寿,弄得成天忧心忡忡。 槿(jǐn):即木槿花。开花时间较短,一般朝开暮落。 嫌身:嫌弃自己。 漫:随便。 厌生:厌弃人生。 「生去死来都是幻,幻人哀乐繫何情」句:说明死和生都是自然的规律。扬雄《法言·君子》:「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自然之道也。」
放言五首(并序)通用注解
放言五首(并序)作者简介

白居易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772—846
【介绍】:

唐华州下邽人,祖籍太原,字乐天,晚号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白季庚子。德宗贞元十六年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宪宗元和时,历迁翰林学士、左拾遗、东宫赞善大夫。宰相武元衡遇刺身亡,居易首上疏,请亟捕凶手。以越职言事,贬江州司马。穆宗长庆初,累擢中书舍人,乞外任,为杭州刺史,筑堤捍钱塘湖,溉田千顷。久之,以太子左庶子分司东都,復除苏州刺史。文宗立,入为秘书监,迁刑部侍郎。大和三年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遂居洛阳。晚年奉佛,以诗酒自娱。武宗会昌二年,以刑部尚书致仕。卒谥文。工诗,倡导“新乐府”运动。诗文与元稹齐名,世号“元、白”。晚年与刘禹锡唱和,又称“刘、白”。有《白氏长庆集》等。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72—846

字乐天,晚年自号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排行二十二。下邽(今陕西渭南)人,郡望太原(今属山西)。先世本龟兹人,汉时赐姓白氏。卒谥文,后人又称白文公。德宗贞元十六年(800)登进士第。十九年中书判拔萃科,授秘书省校书郎。宪宗元和元年(806)中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授盩厔(今陕西周至)尉,二年自集贤校理充翰林学士。五年改官京兆府户曹参军、翰林学士,六年丁母忧去官。此数年为谏官期间,屡上奏章请革弊政,为宦官及旧官僚集团所切齿痛恨,其“惟歌生民病”之辉煌组诗《秦中吟》、《新乐府》即作于此时。十年六月,因上书论奏宰相武元衡被刺身死,主张捕贼雪耻,引起宦官及旧官僚集团不满,以越职言事之罪,自太子左赞善大夫贬为江州(今江西九江)司马。后转任忠州(今重庆忠县)刺史,十五年夏,被召回长安,任尚书司门员外郎,旋改授主客郎中、知制诰及中书舍人。穆宗长庆二年(822)七月,自中书舍人出为杭州(今属浙江)刺史。敬宗宝历元年(825)自太子左庶子分司东都再出为苏州(今属江苏)刺史。在杭州及苏州期间,兴修水利,恤贫安民,深受百姓爱戴。后返长安,相继出任秘书监及刑部侍郎,愈感宦途险恶,乃于文宗大和三年(829)春辞刑部侍郎,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归洛阳(今属河南),自此未再返回长安。武宗会昌二年(842)以刑部尚书致仕。卒于六年八月,葬于洛阳龙门山。生平见李商隐《唐刑部尚书致仕赠尚书左仆射太原白公墓碑铭》及新、旧《唐书》本传。年谱有宋陈振孙《白文公年谱》、清汪立名《白香山年谱》,以今人朱金城《白居易年谱》为详备。白居易为唐代着名诗人、散文家及文学理论家,与元稹齐名,并称“元白”,然白实胜于元,故宋人钱易称“白居易为人才绝”(《南部新书》卷三)。白居易之散文在唐代亦有甚高之地位,《旧唐书·元白传赞论》盛称其奏议为“极文章之壶奥,尽治乱之根荄”。白居易之思想兼受儒、道、佛三家之影响,而“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之儒家思想实居主导地位,其早期“志在兼济”之讽谕诗乃其文学理论“文章合为时而着,歌诗合为事而作”(《与元九书》)之实践,如《秦中吟》、《新乐府》组诗等均为讽谕诗之名篇,尤以《新乐府》五十首为最,不仅主题鲜明,措辞尖锐,且整体构架精巧缜密,体现叙事与议论之统一,突破“怨而不怒”之传统,描写人物形象细腻生动,确系诗歌领域一大创新。“元和体”之创制亦为白氏之重大贡献。所谓“元和体”,以作者个人言之,即包括其《长恨歌》、《琵琶行》等长篇歌行、《东南行一百韵》等长篇排律及次韵相酬之作、流连光景之小诗,其中尤以“感伤诗”中之《长恨歌》、《琵琶行》,在当时已享“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之盛誉(唐宣宗吊白居易诗),后世且誉为“古今长歌第一”(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二五)。其余如“杂律诗”内景中寓情之《钱塘湖春行》、以白描手法见长之《问刘十九》等,皆能以小见大,以少胜多,成为千古传诵之名篇。白氏之作虽伤于“大露太尽”(翁方纲《石洲诗话》卷二),语言朴直,而其艺术特点乃“用语流便”(许学夷《诗源辨体》),平易近人,章法变化多端,每能以俗为雅,以故为新,“用常得奇”(《艺概·诗概》),“眼前能转物,笔下尽逢源”(张镃《南湖集》卷四《读乐天诗》)。晚年诗“极高妙”(赵令畤《侯鲭录》卷七引苏轼语),愈益淡远旷达。许学夷復谓其诗“叙事详明,议论痛快,此皆以文为诗,实开宋人之门户耳”(《诗源辨体》卷二八)。总之,白诗之艺术境界须千锤百炼始能臻此,世以“轻率”讥之,实不足取。明江进之《雪涛小书·评唐》论白居易之历史地位云:“前不照古人样,后不照来者议。意到笔随,景到意随,世间一切都着并包囊入我诗内。诗之境界,到白公不知开阔多少。较诸秦皇、汉武,开边启境,名曰‘广大教化主’,所自来矣。”白居易诗文全集向无注本。今人朱金城《白居易集笺校》最为完备。研究着作有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等。资料汇编有陈友琴《白居易资料汇编》。《全唐诗》存诗39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诗38首,44句。

唐诗汇评

白居易(772-846),字乐天,祖籍太原(今属山西),徙居下邽(今陕西渭南),生于新郑(今属河南)。幼聪慧。建中末,两河用兵,寄家符离,播迁吴越。贞元十六年(800),登进士第。又登书判拔萃、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元和元年,授盩厔尉。三年,除左拾遗,为翰林学士,居谏职内廷,直言无讳避;又为《秦中吟》、《新乐府》,指斥时事,故为权近所恶。丁母忧,服除,授太子左赞善大夫。十年,上疏请捕刺武元衡之凶手,贬江州司马。量移忠州刺史。穆宗即位,召为司门员外郎、主客郎中知制诰、中书舍人,出为杭、苏二州刺史。大和初,任秘书监、刑部侍郎。三年春病免,遂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历河南尹、太子少傅分司。会昌二年,以刑部尚书致仕。晚年闲居洛阳,皈依佛教,吟咏自适,自号“醉吟先生”、“香山居士”。卒。居易于元和中提倡新乐府,指斥时弊,反映民瘼,创通俗一派,影响深远。与元稹交厚,世称“元白”,诗称“元白体”。晚年居洛,与刘禹锡唱和甚多,世称“刘白”。自编《白氏文集》七十五卷,宋初佚五卷。今有《白氏长庆集》(一名《白香山集》)七十一卷行世。《全唐诗》编诗三十九卷。

元稹《白氏长庆集序》

乐天之长,可以为多矣。夫讽谕之诗长于激;闲适之诗长于遣;感伤之诗长于切;五言律诗百言而上长于赡;五字七字百言而下长于情。

《诗人主客图》

广大教化主:白居易。

司空图《与王驾评诗》

元白力勍而气孱,乃都市豪估耳。

《唐摭言》

白乐天去世,大中皇帝以诗吊之曰:“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旧唐书》本传

居易文辞富艳,尤精于诗笔。自雠校至结绶畿甸,所着歌诗数十百篇,皆意存讽赋,箴时之病,补政之缺,而士君子多之,而往往流闻禁中。

《六一诗话》

仁宗朝,有数达官以诗知名,常慕“白乐天体”,故其语多得于容易。

《诗病五事》

如白乐天诗词甚工,然拙于纪事,寸步不移,犹恐失之,此所以望老杜之藩垣而不及也。

《临汉隐居诗话》

白居易亦善作长韵叙事,但格制不高,局于浅切,又不能更风操,虽百篇之意,只如一篇,故使人读而易厌也。

《冷斋夜话》

白乐天每作诗,令一老妪解之,问曰:“解否?”妪曰解,则录之;不解,则易之。故唐末之诗近于鄙俚。

《西清诗话》

白乐天诗自擅天然,贵在近俗;恨为苏小,虽美终带风尘耳。

《诗话总龟后集》

作诗贵雕琢,又畏有斧凿痕;贵破的,又畏粘皮骨:此所以为难。刘梦得称白乐天诗云:“郢人斤斫无痕迹,仙人衣裳弃刀尺。世人方内欲相从,行尽四维无处觅。”

《岁寒堂诗话》

梅圣俞云:“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元微之云:“道得人心中事。”此固白乐天长处,然情意失于太详,景物失于太露,遂成浅近,略无馀蕴,此其所短处。

《猗觉寮杂记》

“亲家翁”、“开素”、“鹊楼河”,皆俗语。白乐天用俗语为多,《赠皇甫郎中亲家翁》诗:“晚核嘉姻不失亲。”又云:“月终斋满谁开素,须记奇章置一筵。”又云:“凶似鹊楼河:

《观林诗话》

乐天云:“近世韦苏州歌行,才丽之外,颇近兴讽。其五言诗文,又高雅闲淡,自成一家之体,今之秉笔者,谁能及之。”然乐天既知韦应物之诗,而乃自甘心于浅俗,何耶?岂才有所限乎?

《苕溪渔隐丛话》

《法藏晬金》云:余尝爱乐天词旨旷达,沃人胸中。有句云:“我无奈命何,委顺以待终。命无奈我何,方寸如虚空。”夫如是则造化均偏,不足为休戚,而况时情物态,安能刺鲠其心乎?

《朱子全书•论诗》

乐天人多说其清髙,其实爱官职,诗中及富贵处,皆说得口津律底涎出。

《臞翁诗评》

白乐天如山东父老课农桑,事事言言皆着实。

《诗人玉屑》

张文潜云:世以乐夭诗为得于容易,而耒尝于洛中一士人家见白公诗草数纸,点窜涂抹,及其成篇,殆与初作不侔。

《诗人玉屑》

苕溪渔隐臼:乐天诗虽涉浅近,不至尽如冷斋所云。余旧尝于一小说中曾见此说,心不然之,惠洪乃取而载之诗话,是岂不思诗至于老妪解,乌得成诗也哉!余故以文潜所言,正其谬耳。

《诗人玉屑》

白氏集中,颇有遣怀之作,故达道之人,率多爱之。

《诗林广记》

陈后山云:陶渊明之诗,写其胸中之妙。无陶之妙而学其诗,终为乐天耳。《青箱杂记》云:白乐天诗,达者之词也。

《滹南诗话》

乐天之诗,情致曲尽,入人肝脾,随物赋形,所在允满,殆与元气相侔。至长韵大篇,动数百千言,而顺适惬当,句句如一,无争张牵强之态。此岂捻断吟须、悲鸣口吻者所能至哉!而世或以浅易轻之,盖不足与言矣。

《四友斋丛说》

余最喜白太傅诗,正以其不事雕饰,直写性情。夫《三百篇》何尝以雕绘为工耶?世又以元微之与白并称,然元已自雕绘,唯讽谕诸篇差可比肩耳。

《艺苑卮言》

张为称白乐天“广大教化主”。用语流便,使事平妥,固其所长,极有冗易可厌者。少年与元稹角靡逞博,意在警策痛快,晚更作知足语,千篇一律。诗道未成,慎勿轻看,最能易人心手。

《艺苑卮言》

白极推重刘“雪里高山头早白,海中仙果子生迟”,“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以为有神助,此不过学究之小有致者。白又时时颂李颀“渭水自清泾至浊,周公大圣接舆狂”,欲模拟之而不可得。徐凝“千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极是恶境界,白亦喜之,何也?风雅不复论矣,张打油、胡钉铰,此老便是作俑。

李维桢《读苏侍御诗》

香山以禅为诗,以诗为禅。前乎此者,有王右丞;后乎此者,有苏端明,与香山材相等。三人诗格多因时代,不必求异,不必求同,此其入禅深处。夫无名,名之至也。

《诗薮•内编》

乐天诗世谓浅近,以意与语合也。若语浅意深,语近意远,则最上一乘,何得以此为嫌?《明妃曲》云:“汉使却回频寄语,黄金何日赎蛾眉?君土若问妾颜色,莫道不如宫里时。”《三百篇》、《十九首》不远过也。

胡应麟《题白乐天集》

唐诗文至乐天,自别是一番境界、一种风流,而世规规以格律掎之,胡耳目之隘也?

《唐音癸签》

引刘全白语:白性倜傥,苦赋诗,尤工古歌。才调逸迈,往往兴会属辞,古人之善诗者亦不逮。

《逸老堂诗话》

白乐天诗,善用俚语,近乎人情物理。元微之虽同称,差不及也。

《诗源辨体》

白乐天五言古,其源出于渊明,但以其才大而限于时,故终成大变。其叙事详明,议论痛快,此皆以文为诗,实开宋人之门户耳。

《诗源辨体》

五言古,退之语奇险,乐天语流便,虽其相反,而快心露骨处则同;就其所造,各极其至,非馀子所及也。司空图谓“元白力勍而气孱”,盖以其语太率易,不苍劲故耳。

《诗源辨体》

乐天五言古最多,而诸家选录者少,盖以其语太率易而时近于俗,故修词者病之耳。然元和诸公之诗,贵快心尽意时纵恣自如,故予谓乐天诗在退之之下,东野之上。或有取于东野而无取于乐天,非所以论元和也。

《诗源辨体》

乐天七言古,《长恨》、《琵琶》叙事鲜明,新乐府议论痛快,亦变体也。

《诗源辨体》

乐天五七言律绝悉开宋人门户,但欠苍老耳。五言排律华赡整栗,而对尚工切,语皆琢磨,乃正变也。

《诗源辨体》

乐天诗,非不自知其变,但以其才大不能束缚,故不得不然。观其《和答微之诗序》云:“顷者在科试间,常与足下同笔砚,每下笔时辄相顾,共患其意太切而理太周。故理太周则辞繁,意太切则言激。然与足下为文,所长在于此,所病亦在于此。”故知其不得不然耳。

《诗辩坻》

何元朗最喜白太傅,称其“不事雕饰,直写性情”,不知此政诗格所由卑也。

《才调集补注》

白公讽刺诗,周详明直,娓娓动人,自创一体,古人无是也。凡讽谕之义,欲得深隐,使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白公尽而露,其妙处正在周详,读之动人,此亦出于《小雅》也。

《载酒园诗话又编》

白傅实一清奇之才,歌行、曲引、乐府、杂律诗,故多可观者。其病有二:一在务多,一在强学少陵。率尔下笔,秦武王与乌获争雄,一举鼎而绝脰矣。

《载酒园诗话又编》

选白诗从无精识,喜恬澹者兼收鄙俚,尚气格者并削风藻,此子瞻所云“不与饭俱咽,即与饭俱吐”者也。

《唐音审体》

白傅诗平易坦直,如家人妇子谈布帛菽粟事.自我作古,前人从无此格,岂非千古绝调,然必不可效也。效他家不得,各随其力之所至;而效白体不得,将流为浅率俚俗。刻鹄画虎之辨,学者不可不慎所择。

《古欢堂集杂着》

乐天(五律)极清浅可爱,往往以眼前事为见到语,皆他人所未发。(七绝)山峙云行,水流花开,似以作绝句为乐事者。

《唐七律选》

乐天为中唐一大作手,其七古五排,空前掩后,独七律下乘耳,然犹领袖元和、长庆间。宝、太以后窃脂乞泽者,越若干年亦文豪也,若同时倡和,争相摩仿,终不得似。此如东家效西家,才分悬远。

《中晚唐叩弹集例言》

唐人至白香山,独辟杼机,摆脱羁绁于诸家中,最为浩瀚。比之少陵,则泰山乔岳,一则长江大河。忧乐不同,而天真烂漫未尝不同也;难易不一,而沉着痛快未尝不一也。学者熟之,可以破拘挛,洗涂泽。

《原诗》

白居易诗,传为老妪可晓,余谓此言亦未尽然。今观其集,矢口而出者固多,苏轼谓其局于浅切,又不能变风操,故读之易厌。夫白之易厌,更胜于李(白)。然有作意处,寄托深远,如《重赋》、《致仕》、《伤友》、《伤宅》等篇,言浅而深,意微而昆,此风人之能事也。至五言排律,属对精紧,使事严切,章法变化中,条理井然,读之使人唯恐其竞,杜甫后不多得者;人每易视白,则失之矣。

《唐诗成法》

白傅才大如海,书破万卷,使生盛唐,当与李、杜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末季各有时尚,遂出真切平易,故往往失之浅俗,文章果关乎气运耶!然虽无江河急流之势,泰华崭绝之峰,而中正和平,意如扪丝,兼以转折灵变,动循法度,所以超乎群伦之上,出乎众妙之中,至今脍炙人口,沁人心脾,良有以也。后人或无其才,或不肯读书,喜其明白易解,妄步邯郸,止得浅俗,故日趋卑下耳。呜呼,白诗岂易学者哉!

高澍然《种竹山房诗稿序》

乐天取源之地何?杜子美是已。夫白之疏达,视杜之沉郁不类也,要其性厚而气舒,体博而完固,何一非出于杜?其视之甚易,得之甚逸,所谓不必似之,取其自然者耳。兹所以为唐一大宗欤?宋之欧阳永叔、陆务观皆祖杜而宗白,复为宋大宗,则白之武往尾来,其源流远矣,学之者乌可不审其自哉!

《唐诗别裁》

乐天忠君爰国,遇事托讽,与少陵相同。特以平易近人,变少陵之沉雄浑厚,不袭其貌而得其神也。

《唐诗别裁》

元、白译律,滔滔百韵,使事亦复工稳,但流易有馀,变化不足。

《贞一斋诗说》

五言排律,至杜集观止。若多至百韵,杜老止存一首,末亦未免铺缀完局,缘险韵留剩后幅故也。白香山窥破此法,将险韵参错前后,略无痕迹,遂得绰有馀裕。故百韵叙事,当以香山为法。但此亦不必多作,恐涉夸多斗靡之习。

《剑溪说诗又编》

白乐天中怀坦荡,见之于诗,亦洞澈表里,曲尽事情,俾读者欣然如对乐易友也。然往往意太尽,语涉粗俗,似欠澄汰之功。

《唐宋诗醇》

唐人诗篇什最富者,无如内居易诗。其源亦出于杜甫,而视甫为多……盖根柢六义之旨,而不失乎温厚和平之意,变杜甫雄浑苍劲而为流丽安详,不袭其面貌而得其神味者也。

《随园诗话》

周元公云:“白香山诗似平易,间观所存遗稿,涂改甚多,竟有终篇不留一字者。”余读公诗云:“旧句时时改,无妨悦性情。”

《瓯北诗话》

中唐以后,诗人皆求工于七律,而古体不甚精诣,故阅者多喜律体,不喜古体。唯香山诗,则七律不甚动人,古体则令人心赏意惬,得一篇辄爱一篇,几于不忍释手。盖香山主于用意。用意,则属对排偶,转不能纵横如意;而出之以古诗,则唯意之所至,辨才无碍。且其笔快如并剪,锐如昆刀,无不达之隐,无稍晦之词;工夫又锻炼至洁,看是平易,其实精纯。刘梦得所谓“郢人斤斫无痕迹,仙人衣裳弃刀尺”者,此古体所以独绝也。然近体中五言排律,或百韵,或数十韵,诗研炼精切,语工而词赡,气劲而神完,虽千百岂亦沛然有馀,无一懈笔。当时元、白唱和,雄视万代者正在此,后世卒无有能继之,此又不徒以古体见长也。

《瓯北诗话》

中唐诗以韩、孟、元、白为最。韩、孟尚奇警,务言人所不敢言;元、白尚坦易,务言人所共欲言。试平心论之,诗本性情,当以性情为主。奇警者,犹第在同句间争难斗险,使人荡心骇目,不敢逼视,而意味或少焉。坦易者多触景生情,因事起意,眼前景、口头语,自能沁人心脾,耐人咀嚼。此元、白较胜于韩、

《瓯北诗话》

元、白二人,才力本相敌。然香山自归洛以后,益觉老干无枝,称心而出,随笔抒写,并无求工见好之意,而风趣横生,一喷一醒,视少年时与微之各以才情工力竞胜者,更进一筹矣。故白自成大家,而元稍次。

《石洲诗话》

白公五古上接陶,下开苏、陆;七古乐府,则独辟町畦,其钩心斗角,接榫合缝处,殆于无法不备。

《石洲诗话》

白公之为广大教化主,实其诗合赋、比、兴之全体,合《风》、《雅》、《颂》之诸体,他家所不能奄有也。若以渔洋论诗之例例之,则所谓广大教化主者,真是粗细雅俗之不择,泥沙瓦砾之不拣耳。

《五七言今体诗钞序目》

香山以流易之体,极富赡之思,非独俗士夺魄,亦使胜流倾心。然滑俗之病,遂至滥恶,后皆以太傅为藉口矣。非慎取之,何以维雅正哉!

《艺概》

常语易,奇语难,此诗之初关也;奇语易,常语难,此诗之重关也。香山用常得奇,此境良非易到。

《艺概》

白香山乐府与张文昌、王仲初同为自出新意,其不同者在此平旷而彼峭窄耳。

《岘佣说诗》

香山五言,直率浅露,殆无可法。《秦中吟》诸篇较有意思,而亦伤平直。

《岘佣说诗》

香山七古,所谓“长庆体”,然终是平弱漫漶。

《三唐诗品》

其源出于程晓、应璩,亦参法陶公,研淡为华,琢虚成隽,虽与微之同訾轻俗,要自神清。《续古》十篇,夭条明丽,虽劲惭彭泽,高谢枚生,而挺秀缘情,正如子山拟阮,寓意微词,清思绝径。唯与微之赠答,少损其韵,亦缘精神相属,动与形模也。《秦中吟》、《讽喻诗》,则染采王建,青蓝异色,各尽其妍矣。

《陈石遗先生谈艺录》

白诗之妙,实能于杜、韩外扩充境界。宋诗十之七八从《长庆集》中来,然皆能以不平变化其平处。

词学图录

白居易(772-846) 字乐天,晚号香山居士,又号醉吟先生。祖籍太原,徙居下邽(今陕西渭南东北)。有《白氏长庆集》,存词30余首。

全唐诗补逸

白居易字乐天,其先太原人,后迁居下邽。贞元十六年擢进士第,元和初又擢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任左拾遗,出为江州司马,历刺杭、苏二州,以刑部尚书致仕。会昌六年卒,年七十五。补诗二首。(复出一首)

黄鹤楼志

卷:人物篇

白居易(772—846) 唐代诗人。字乐天,号香山居士、醉吟先生。祖籍太原(今山西太原),后迁居下邽(今陕西渭南),生于河南新郑。贞元十六年(800)进士,后与元稹同登书判拔萃科。历任翰林学士、江州司马、襄州别驾、苏州刺史、太子少傅分司东都,后人又称白傅或白太傅,官终刑部尚书。为新乐府运动的倡导者,与元稹并称“元白”,又与刘禹锡并称“刘白”。曾作七律《卢侍御与崔评事为予于黄鹤楼置宴,宴罢同望》《行次夏口,先寄李大夫》等诗,借黄鹤楼抒发自己忧国忧民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