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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

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朗读

【其一】
不识南塘路,今知第五桥。

名园依绿水,野竹上青霄。

谷口旧相得,濠梁同见招。

平生为幽兴,未惜马蹄遥。

【其二】
百顷风潭上,千章夏木清。

卑枝低结子,接叶暗巢莺。

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

翻疑柁楼底,晚饭越中行。

【其三】
万里戎王子,何年别月支?
异花开绝域,滋蔓匝清池。

汉使徒空到,神农竟不知。

露翻兼雨打,开坼渐离披。

【其四】
旁舍连高竹,疏篱带晚花。

碾涡深没马,藤蔓曲藏蛇。

词赋工无益,山林迹未赊。

尽捻书籍卖,来问尔东家。

【其五】
剩水沧江破,残山碣石开。

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

银甲弹筝用,金鱼换酒来。

兴移无洒扫,随意坐莓苔。

【其六】
风磴吹阴雪,云门吼瀑泉。

酒醒思卧簟,衣冷欲装绵。

野老来看客,河鱼不取钱。

只疑淳朴处,自有一山川。

【其七】
棘树寒云色,茵蔯春藕香。

脆添生菜美,阴益食单凉。

野鹤清晨出,山精白日藏。

石林蟠水府,百里独苍苍。

【其八】
忆过杨柳渚,走马定昆池。

醉把青荷叶,狂遗白接瞝。

刺船思郢客,解水乞吴儿。

坐对秦山晚,江湖兴颇随。

【其九】
床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

将军不好武,稚子总能文。

醒酒微风入,听诗静夜分。

絺衣挂萝薜,凉月白纷纷。

【其十】
幽意忽不惬,归期无奈何。

出门流水住,回首白云多。

自笑灯前舞,谁怜醉后歌。

只应与朋好,风雨亦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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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诗词注解
【鹤注】郑虔膺博士之命,在天宝九载。以诗中第五首考之,是公未定官时游此,当在十一二载间。《东方朔传》:窦太主曰:“回舆枉路,临妾山林。”注:“园中有山,故言山林。”《通志》:少陵原,乃樊川北原,自司马村起,至何将军山林而尽,其高三百尺,在杜城之东,韦曲之西,俗呼为塔陂。 其一 不识南塘路①,今知第五桥②。名园依绿水③,野竹上青霄④。谷口旧相得⑤,濠梁同见招⑥。平生为幽兴⑦,未惜马蹄遥⑧。 (首章领起,乃未至而遥望之词。上四,何氏山林。下四,陪郑同游。自塘至桥,桥畔有园,园中有竹,层次如画。谷口,指郑。濠梁,指何。赵汸曰:何于郑为旧交,因而并招及己,但以素有山林幽意,故作此游,非轻赴人招也,说得曲折微婉。《杜臆》末拈幽兴,为十首之纲。)①《世说》:祖逖曰:“昨夜复南塘一游。”此借其字。 【朱注】许浑诗云:“背岭枕南塘。”意亦在韦曲左右。②《通志》:韦曲之西有华岩寺,寺西北有雁鹜坡,坡西北有第五桥。张礼《游城南记》:第五桥,在韦曲西,以姓得名。③《世说》:王子敬自会稽经吴。顾辟疆有名园,先不识主人,径往其家。魏文帝诗:“菱芡覆绿水。”④庚肩吾诗:“野竹交临浦。”梁王训诗:“石桥通小涧,竹路上青霄。”⑤谷口,用郑子真事,注见首卷。⑥《庄子》:庄子与惠子,同游壕梁之上。吴论:“园以水胜,故称濠梁。”陶潜诗:“山泽久见招。”⑦陈子昂诗:“山深兴转幽。”⑧《盘中诗》:“何惜马蹄归不数。”赵汸曰:凡一题而赋数首者,须首尾布置,有起有结,每章各有主意,无繁复不伦之失,乃是家数。观此十章,乃后五章,可见。 王嗣奭曰:山林与园亭异。依山临水,连村落,包原隰,涵樵渔,王右丞辋川似之,非止一丘一壑之胜而已。合观十首,分明一篇游记,有首有尾,中间或赋景,或写情,经纬错综,曲折变化,用正出奇,不可方物。 吴门顾氏曰:首章言马蹄,四章言没马,八章言走马,盖此游有马无舟,故舵楼疑越,刺船思郢,乃虚拟舟揖之趣,非实事也。黄生曰:首章叙入何郑,他人不免费手,此能引古为喻,语不繁而意已明,何等简净。 其二 百顷风潭上①,千章夏木清②。卑枝低结子③,接叶暗巢莺④。鲜鲫银丝鲙⑤,香芹碧涧羹⑥。翻疑舵楼底⑦,晚饭越中行⑧。 (二章,志林中景物之胜。首二为纲,三四承夏木,五六承风潭。末乃触景而念昔游。风潭覆以夏木,见其萧森可爱。【朱注】卑枝接叶二句,古人所谓叠韵诗。食有芹卿,乃初到而留饮,末云晚饭,盖至暮而留宿矣。) ①庚信诗:“交柯乍百顷,擢木或千寻。”黄希曰:潭,当是广济潭,在万年县。祖孙登诗:“风潭如佛镜,出溜似调琴。”②《汉书·货殖传》:“山居千章之萩。”注:“大树曰章。”陶潜诗:“夏木独森疏。”③方氏疑“卑”、“低”二字犯重,然古人亦所不避。太白诗云“玉窗青青下落花”,“下”、“落”两字不免犯重,但“下”就窗前言,“落”就花片言,亦自有别。《列子》:“鸿鹄高飞,不集卑枝。”孙擢诗:“晚花犹结子。”④周景式《孝子传》:“三荆同株,接叶连阴。”⑤银丝,鲜鲙之色。碧涧,芹草所生。《洛阳伽蓝记》:王肃至魏,饭鲫鱼羹。《酉阳杂俎》:南孝廉善斫脍丝,缕轻可飞。⑥《吕氏春秋》:菜之美者,云梦之芹。《说文》:“楚葵,水芹也,今水中芹菜。一名水英。”谢灵运诗:“铜陵映碧涧。”⑦庚信诗:“翻疑承毒水。”南方大船,尾有舵楼。仲长统诗:“微风为舵。”⑧公年二十时,曾游吴越。 其三 万里戎王子①,何年别月支②。异花来绝域③,滋蔓匝清池④,汉使徒空到⑤,神农竟不知。露翻兼雨打,开拆渐离披⑥。 (三章,记林间花卉之奇。首记花名,次记花种。五六承异花,见其可贵。七八承滋蔓,怜其易谢。张骞不携此种,故曰空到。《本草》弗载其名,故曰不知。《杜臆》开拆,顶露翻。离披,顶雨打。)①《本草》:日华子云:独活,一名戎王使者。戎王子,当是其类。《朱子语类》:未知何种。鹤曰:加一“戎”字,言其来自戎中,犹云戎菽、戎葵。《杜臆》:人竞珍之,故犹称“戎王子。”胡夏客曰:外国王子入居内地,携有其土异花,何将军得其种也。此说“戎王子”是借人称花。②《汉书注》:月支,西域外国也。《旧唐书》:肃州酒泉郡,汉月氏国地。氏,音支。③《水经注》:水侧生异花。李陵书:“出征绝域。”④《左传》:“无使滋蔓。”王俭诗:“兰生已匝苑。”《子虚赋》:“游于清池。”⑤《史记》:汉使至。⑥宋玉《九辩》:“奄离披此梧揪。”初疑第五句“空”字上不应用“徒”字,后见《许彦周诗话》作“汉使惭空到”,但“惭”字又下得太实。杨升庵云:古人用字,有不嫌重者,《左传》:“十年尚犹有余臭。”“犹”即“尚”也。《书经》:“弗遑暇食。”“遑”即“暇”也。据此,则“徒”“空”不妨连用矣。若实字便不当叠用,太白《怀张子房》诗“我来圯桥上”,却是言桥桥,可乎? 其四 旁舍连高竹①,疏篱带晚花②。碾涡深没马③,藤蔓曲藏蛇。词赋工无益④,山林迹未赊⑤。尽捻书籍卖⑥,来问尔东家⑦。 (四章,羡林傍幽僻之致。上四写景,下四叙情,上四以整炼为工,下四以萧疏见致,俱有章法。没马是实事,藏蛇是想像。《杜臆》:公献赋不售,故欲卖书买宅,乃愤激之词。此云晚花,七章言清晨白日,见其次第。) ①《汉书》:高祖适从旁舍来。②梁简文帝诗:“晚花栏下照,疏萤簟上飞。”③《庄子》:“输碾地。”《西京赋》:“当足见碾,值毂被轹。”此言碾辙底陷处,水漩成涡,偶举所见以入诗,如“坏道哀湍泻”亦然。《杜臆》谓园木周围曲绕,状如碾槽之涡。④萧琛诗:“奕奕工辞赋。”古诗:“虚名复何益。”⑤未赊,言不远。《魏志》:蔡邕见王粟曰:“此王公孙也,有异才,吾家书籍文章当尽与之。”⑥捻,指取物也。⑦《邴原传》:原游学诣孙崧,崧曰:“君乡里郑君,学者之范模也,君乃舍之,所谓以郑君为东家丘也。”原曰,“以郑君为东家丘,以仆为西家愚夫耶。”王筠诗:“微步出东家。”东家,指何氏。 其五 剩水沧江破①,残山碣石开②。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③。银甲弹筝用④,金鱼换酒来⑤。兴移无洒扫⑥,随意坐莓苔⑦。 (五章,见山林景物,而喜逢豪饮,在四句分截。言此间穿池垒石,特大地中剩水残山耳,其势之雄阔,足以破沧江而开碣石。烹笋摘梅,园中佳品。弹筝换酒,将军豪兴。故复移席苔前,以享其用意之殷勤。申涵光曰:起语近纤,五六太板。) ①《唐书》有残膏剩馥之句。隋炀帝诗:“日落沧江静。”②庚信《谢滕王启》:“蒲桃绕馆,始开碣石之池。”③本是风折笋而绿垂,雨肥梅而红绽,乃用倒装句法耳。沈佺期诗:“园槿绽红艳。”④古诗:“十五学弹筝,银甲不曾卸。”以银甲作指甲,取其有声。⑤《晋书》:阮罕为散骑常侍,常以金貂换酒。《唐·车服志》:佩鱼始高宗朝,武后改佩鱼为龟。中宗初,罢龟袋,复给鱼。杨慎曰:高宗初,用佩鱼,以鲤为李也。武后改用龟,龟属玄武也。杜诗“金鱼换酒来”,此时仍用鱼矣。李白《赠贺知章》云“金龟换酒处”,盖系往时旧物耳。卢照邻诗:“金貂有时须换酒。”⑥《后汉·陈蕃传》:薛勤谓蕃曰:“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⑦庚信赋:“细草横阶随意坐。”《天台山赋》:“践毒苔之滑石。”王嗣奭曰:通首散漫写去,无起束呼应,另是一格。亦缘十首自有大起结,此首如中联也。又曰:银甲二句,见其好客而贫。何本武人,而风致不减贺季真,尤为难得。 后人沾丐杜诗,皆成佳句。杜有“春色醉仙桃”句,陈简斋云:“暖日薰杨柳,浓阴醉海棠。”杜有“红绽雨肥梅”句,范石湖云:“梅肥朝雨细,茶老暮烟寒。”各见脱化之妙。 其六 风磴吹阴雪①,云门吼瀑泉②。酒醒思卧簟,衣冷欲装绵。野老来看客③,河鱼不取钱④。只疑淳朴处⑤,自有一山川⑥。 (六章,状山林高寒,而美其淳朴,亦四句分截。风磴而吹阴雪者,乃云门之吼瀑泉也,以下句解上句。盖夏本无雪,飞瀑遥溅,乍疑是雪耳。酒醒方思卧簟,而衣冷反欲装绵,言夏日阴森也。野老看客,馈以河鱼,即此见风土淳朴,与他处不同。【洪注】“另有一山川”,暗用桃花源事。) ①鲍照诗:“既类风门磴。”②孔融诗:“高明跃云门。”《山海经》:“庐山有瀑布泉。”③应劭《艺文志注》:“年老居田野,相民耕种,故称野老。”丘迟诗:“野老时一望。”④《淮南子》:“河鱼不得明目。”晋乐曲:“酤酒不取钱。”⑤《亢仓子》:“政省则人淳朴。”⑥陶潜诗:“山川一何旷。” 其七 栜树寒云色①,茵蔯春藕香②。脆添生菜美,阴益食单凉③。野鹤清晨出④,山精白日藏⑤。石林蟠水府⑥。百里独苍苍⑦。 (七章,记山林物产,而叹其景幽,亦四句分截。茵蔯之脆,得生菜而加美。栜树之阴,展食单而倍凉。次联分顶,野鹤晨出,言其超旷,山精昼藏,言其深邃。百里之内,独见苍苍,甚言石林之高耸,非谓何林有百里也。此云晨日,下二章言晚、言夜,次第又相联络。) ①棘乃小枣,棘下铺单,颇无佳致,当是栜树。《诗正义》:“白色为栜,赤栜为桋。”郭璞曰:“赤栜叶细而岐锐,白栜叶员而歧大,木也。”陶潜诗:“寒云没西山。”②《本草》:茵蔯,蒿类,经冬不死,更因旧苗而生,故名。③赵氏以单为铺地之单,乃布单也。邵氏以单为盛器之章,乃竹筐也。谓方曰笥,圆曰箪。朱氏从前说。郑望《膳夫录》:韦仆射巨源,有烧尾宴食单。④《世说》:“昂昂如野鹤之在鸡群。”秦嘉诗:“清晨当引迈。”⑤《玄中记》山精,如人,一足,长三四尺,食山蟹,夜出昼藏。庚信诗:“山精镂宝刀。”⑥石林,丛石如林也。《楚辞》:“焉有石林。”《述异记》:汉沔会流处,岸上有石,铭云:“下至水府三十一里。”皆传李斯刻此石。⑦江淹诗:“山气亘百里。”梁萧统诗:“渐见岫苍苍。”王嗣奭曰:公恣意冥搜,触目成趣,粗亦成精,近不遗远,随意命笔,变幻生动如此。 其八 忆过杨柳渚,走马定昆池①。醉把青荷叶②,狂遗白接■③。刺船思郢客④,解水乞吴儿⑤。坐对秦山晚⑥,江湖兴颇随。 (八章,因水府而旁记游迹。上四实景,下四虚摹。山林胜游,留连累日,故柳渚昆池,亦皆经过。折荷脱巾,醉时狂态。刺船解水,走马而思泛舟也。) ①曹植诗:“走马长楸道。”《唐书·安乐公主传》:尝请昆明池为私沼,不得,乃自凿定昆池。张礼《游城南记》:池在韦曲之北。定昆池,既在韦曲之北,杨柳渚亦当在其傍。②《西阳杂俎》:魏郑公悫,取大荷叶置砚格上,盛酒三升,以簪刺叶,令与柄通,传吸之,名碧筒杯。按:池有荷叶,醉中把此为戏,顾氏以为饮器之名,非是。汉《招商歌》:“青荷昼偃叶夜舒。”③《晋·山简传》:时人歌曰:“时时能骑马,倒著白接■。”白接■,白巾也。《尔雅注》:“白鹭翅上有长翰,江东取为接■。”④王洙曰:郢客善操舟,吴儿善泅水。《庄子》:刺船而去。山涛诗:“刺船莲花浦,郢客思遨游。”郢,乃楚之都。⑤解水,识水性也。谢朓诗:“吴儿未习水,歇笑轻波澜。”⑥梁高爽诗:“坐对空寂宇。”秦山,即终南山。诸家以上六句为追叙旧游,非也。此游本在夏时,而把荷解水亦正言夏日事,岂指平时游历耶。诸章言鲜鲫香芹,言绿笋红梅,言生菜食单,言醉把荷叶,知园中留饮非一日矣。此章所忆经过兴会,盖同属游园事也。 其九 床上书连屋①,阶前树拂云②。将军不好武③,稚子总能文④。醒酒微风入⑤,听诗静夜分⑥。絺衣挂萝薛⑦,凉月白纷纷⑧。 (九章,宿何园而记其韵事。上四见主人儒雅,下四言夜景清幽。首句属赋,起不好武。次句属比,起总能文。【顾注】五六乃倒装,本言风入而酒醒,夜分犹听诗也。诵诗者,必何氏子弟。【赵汸注】微风凉月,不作对耦,转换开阖,意态无穷,此所谓大家数也。)①《南史·萧恭传》:“仰眠床上,看屋梁而著书。”②《世说》:谢太傅问诸子侄,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谢车骑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耳。”③《颜氏家训》:汉郎颜驷,自称好武,更无事迹。《归去来辞》:“稚子候门。”④《前汉·贾谊传》:诸生于是以为能文。⑤《风赋》:“清清泠泠,愈病析酲。”嵇康诗:“微风动袿。”⑥静夜分,夜中分,出更漏也。魏文帝诗:“静夜不能寐。”《周礼》:“以星分夜。”《韩非子》:“夜分而闻鼓新声者。”⑦薛荔女萝,见《楚辞》。岑文本诗:“雕楼网萝薛。”⑧王融诗:“壁门凉月举。”言月穿萝薜,影著絺衣者纷纷零落也。张正见诗:“纷纷白雪绮窗前。”刘会孟谓将军好文,亦见世变,《杜臆》谓此治终乱始之机,皆非也。 明皇好大喜功,致将帅开边启衅,黩武而殃民。公诗“健儿宁斗死,壮士耻为儒”,盖伤之也。何将军不好武,正与邀功生事者有别,少陵岂肯讥之耶?宋、明之世,以将不知兵而亡,天宝之时,以将好用兵而乱,事势不同,未可概论。刘之谬于说诗,往往如此。 其十 幽意忽不惬①,归期无奈何②。出门流水住③,回首白云多④。自笑灯前舞,谁怜醉后歌⑤?只应与朋友⑥,风雨亦来过⑦。 (十章总结,乃出门以后情事。首二惜别之情,三四别后之景,五六回忆前事,七八豫订重游。幽意不惬,为迫于归期耳,两句起势突兀。舞曰自笑,歌曰谁怜,无复林中豪兴矣,故须再过以慰寂寥。朋好,指郑广文。钱谦益曰:八句之内,势变多端,尺寸之间,移形换步,正所谓“波澜独老成”也,杜老不容易放笔如此。) ①江淹诗:“寂寞幽意长。”《世说》:左太冲作《三都赋》,初意思甚不惬。②宋之问诗:“归期多年岁。”《庄子》:“为之奈何。”③《易》:“出门同人。”庾信诗:“画水流全住,图云色半轻。”④刘显诗:“回首望归途。”左思诗:“白云停阴冈。”⑤刘攽曰:古人多歌舞饮酒。张燕公诗云:“醉后欢更好,全胜未醉时。动容皆是舞,出话总成诗。”李白云:“要须回舞袖,拂尽五松山。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环。”今时舞者,必欲曲尽奇妙,又耻效乐工艺,益不复如古人常舞矣。古人重歌诗,自隋以前,南北旧曲颇似古,如《公莫舞》、《丁督护》,亦自简淡。唐来,是等曲又不复入听矣。近世乐府为繁声,加重叠,谓之缠声,促数尤甚,固不容一唱三叹也。⑥沈约诗:“心从朋好尽。”⑦《杜臆》:风雨,用《谷风》诗语。卢元昌曰:公自留赠崔子后,还乡整旆,故山兴浓。贫交之叹,白丝之悲,既有慨乎言之。何将军于衰马困顿时,独有濠梁见招之举,得非城东种瓜之客,灞陵射虎之人欤?宜公于游览之下,记叙特详也。
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通用注解
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十首作者简介

杜甫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712—770
【介绍】:

唐河南巩县人,祖籍襄阳,字子美,自称杜陵布衣,又称少陵野老。杜审言孙。初举进士不第,遂事漫游。后居困长安近十年,以献《三大礼赋》,待制集贤院。安禄山乱起,甫走凤翔上谒肃宗,拜左拾遗。从还京师,寻出为华州司功参军。弃官客秦州、同谷,移家成都,营草堂于浣花溪,世称浣花草堂。后依节度使严武,武表为检校工部员外郎,故世称“杜工部”。代宗大历中,携家出蜀,客居耒阳,一夕病卒于湘江舟中。甫工诗歌,与李白齐名,并称李杜。后人又称其为诗圣,称其诗为“诗史”。名篇甚多,为世传诵。有《杜工部集》。

唐诗大辞典 修订本

【生卒】:712—770

字子美,排行二,河南巩县(今河南巩义)人。其十三世祖杜预,乃京兆杜陵(今陕西长安县东北)人,故杜甫自称“杜陵布衣”,即指其郡望。十世祖杜逊,东晋时南迁襄阳(今湖北襄樊),故或称襄阳杜甫,乃指其祖籍。而杜甫一度曾居长安城南少陵附近,故又尝自称“少陵野老”,世称“杜少陵”。其祖父审言,武后时官膳部员外郎,于初唐五言律诗之形成曾起积极作用。杜甫出生于“奉儒守官”之家,其一生正值唐朝由盛而衰之转变时期,安史之乱乃此转变之关键,杜甫一生经历与创作,与其时代之兴衰密切相联。青年时代正值玄宗开元全盛时期,经过前后三次、历时十年之漫游生活。开元二十三年(735),举进士,不第。天宝六载(747),玄宗“诏天下,有一艺,诣毂下”。杜甫应是届制举,又落第。十载,献《三大礼赋》,玄宗奇之,命待制集贤院。十四载十月,始授河西尉,不受,旋改右卫率府兵曹参军。十一月安史乱发,次年六月,玄宗奔蜀,长安陷落。杜甫亦陷其中。七月,太子李亨即位灵武,改元至德。肃宗至德二载(757)四月,杜甫奔赴行在凤翔,授左拾遗,故世称杜拾遗。干元元年(758)六月,贬华州司功参军。次年七月弃官,由华州往秦州(今甘肃天水)、同谷(今甘肃成县),年底达成都,于西郊建草堂,生活相对安定。代宗宝应元年(762)因避乱又漂泊梓州(今四川三臺)、阆州(今四川阆中)。广德二年(764)重返成都,剑南节度使严武聘杜甫为节度使署中参谋,又荐为检校工部员外郎。故又称杜工部。永泰元年(765)夏春之交,离成都,至夔州(今重庆奉节),在夔州近2年,作诗430多首。大历三年(768)正月,出峡,抵湖北江陵,又转公安、岳阳。辗转漂泊于江湘之间。大历五年冬,诗人病死于由长沙至岳阳之小舟中。生平详见元稹撰《杜工部墓系铭》,新、旧《唐书》本传。年谱多家,其中以蔡兴宗、鲁訔、蔡梦弼、单復所编年谱及黄鹤所撰《年谱辨疑》影响较大。近人闻一多《少陵先生年谱会笺》考订颇详,可参考。杜甫现存诗歌1440余首。宋人王洙所编《杜工部集》20卷,为今存之最早版本。其诗歌乃围绕诗人所处时代环境与自身遭际而创作。其“浑涵汪茫,千汇万状”之诗歌内容,反映当时社会面貌全面深刻,故后人誉之为“诗史”。在诗歌艺术方面,杜甫承继前贤,勤于探索,刻意求工,无体不精,形成其“沉郁顿挫”,“律切精深”之艺术风格。元稹称杜诗:“上薄风雅,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杜工部墓系铭》)故杜甫之于唐诗,具有集前代之大成,开后世之先路之作用,影响至大。对杜诗之整理编纂、系年、分类、评点、注释、研究,历代学者用力至勤。迄清以前之专门着述,今存者尚有200种左右。版刻流传最广泛者,有钱谦益《杜诗笺注》,仇兆鰲《杜诗详注》、杨伦《杜诗镜铨》等。仅辛亥后近人之有关专着,亦达200余种之多。《全唐诗》编为19卷,《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诗2首,断句4。

唐诗汇评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称杜陵布衣、少陵野老。原籍襄阳(今湖北襄樊),自曾祖居巩(今河南巩县)。早年漫游吴越。举进士落第,复游齐赵。天宝三载结识李白,同游梁宋、齐鲁。五载,入长安,应试落第,遂居留长安,进《三大礼赋》,又投诗干谒权贵,十五载,始得授右卫率府胄曹参军。安史叛军陷两京,被俘困长安。至德二载夏,间道奔肃宗行在凤翔,授左拾遗,上疏救房管。干元元年,出为华州司功参军。二年弃官经秦州、同谷入蜀,至成都,营草堂寓居。宝应元年蜀乱,流亡梓、阆诸州。广德二年回成都。时严武为剑南西川节度,荐甫为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武卒,蜀中乱,离成都经云安至夔州。大历三年正月出峡,经江陕、公安漂泊至湖南,转徙于岳、潭、衡诸州间。五年冬,病卒。在我国古代诗史上,杜甫是“集大成”者,被誉为“诗圣”,其诗被誉为“诗史”,与李白并称“李杜”,对后世影响十分深远。有《杜甫集》六十卷,已佚。大历中,樊晃集其诗编为《小集》六卷,亦佚。北宋王洙重编《杜工部集》二十卷、补遗一卷行世,为后世各种杜集祖本。《全唐诗》编诗十九卷。

元稹《唐故检校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

唐兴,官学大振,历世之文,能者互出。而又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为律诗。由是而后,文体之变极焉。然而莫不好古者遗近,务华者去实,效齐梁则不逮于魏晋。工乐府则力屈于五言,律切则骨格不存,闲暇则纤秾莫备。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使仲尼考锻其旨要,尚不知贵,其多乎哉!苟以为能所不能,无可无不可,则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时山东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称,时人谓之“李杜”。余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模写物象,及乐府歌诗,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至若辅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千言,次犹数百,辞气豪迈,而风调清深,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藩翰,况堂奥乎!

《本事诗》

杜逢禄山之难。流离陇蜀,毕陈于诗,推见至隐,殆无遗事,故当时号为“诗史”。

《新唐书·杜甫传赞》

唐兴,诗人承陈隋风流,浮靡相矜。至宋之问、沈佺期等,研揣声音,浮切不差,而号律诗,竞相沿袭。逮开元间,稍裁以雅正。然恃华者质反,好丽者壮违;人得一概,皆自名所长。至甫,浑涵汪茫,千汇万状,兼古今而有之。他人不足,甫乃厌徐,残膏剩馥,沾丐后人多矣。故元稹谓“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甫又善陈时事,律切精深,至千言不少衰、世号“诗史”。昌黎韩愈于文章慎许可,至歌诗独推曰:“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诚可信云。

孙仅《读杜工部诗集序》

公之诗,支而为六家:孟郊得其气焰,张籍得其简丽,姚合得其清雅,贾岛得其奇僻,杜牧、薛能得其豪键,陆龟蒙得其瞻博,皆出公之奇偏尔,尚轩轩然自号一家,爀世煊俗。后人师拟之不暇,矧合之乎?风骚而下,唐而上,一人而已。是知唐之言诗,公之馀波及尔。

苏轼《王定国诗集叙》

古今诗人众矣,而杜子美为首,岂非以其流落饥寒,终身不用,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

黄庭坚《大雅堂记》

子美诗妙处乃在无意于文。夫无意而意已至,非广之以《国风》《雅》《颂》,深之以《离骚》《九歌》,安能咀嚼其意味,闯然入其门耶?故使后生辈自求之,则得之深矣。

秦观《韩愈论》

杜子美之于诗,实积众家之长,适其时而已。昔苏武、李陵之诗,长于高妙;曹植、刘公干之诗,长于豪逸;陶潜、阮籍之诗,长于冲淡;谢灵运、鲍照之诗,长于峻洁;徐陵、庾信之诗,长于藻丽,于是杜子美者,穷高妙之格,极豪逸之气,包冲淡之趣,兼峻洁之姿,备藻丽之态,而诸家之作所不及焉。然不集诸家之长,杜氏亦不能独至于斯也,岂非适当其时故耶?……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呜呼,杜氏,韩氏亦集诗文之大成者与!

《后山诗话》

诗欲其好,则不能好矣。王介甫以工,苏子瞻以新,黄鲁直以奇,而子美之诗,奇常、工易、新陈莫不好也。

《潜溪诗眼》

老杜诗,凡一篇皆工拙相半,古人文章类如此。皆拙固无取,使其皆工,则峭急而无古气,如李贺之流是也。然后世学者。当先学其工者,楕神气骨皆在于此。

《岁寒堂诗话》

王介甫只知巧语之为诗,而不知拙语亦诗也;山谷只知奇语之为诗,而不知常语亦诗也。欧阳公诗专以快意为主,苏端明诗专以刻意为工,李义山诗只知有金玉龙凤,杜牧之诗只知有绮罗脂粉,李长吉诗只知有花草蜂蝶,而不知世间一切皆诗也。惟杜子美则不然:在山林则山林,在廊庙则廊庙,遇巧则巧,遇拙则拙,遇奇则奇,遇俗则俗,或放或收,或新或旧,一切物、一切事、一切意,无非诗者,故曰“吟多意有馀”,又曰“诗尽人间兴”,诚哉是言”!

《岁寒堂诗话》

子美诗奄有古今。学者能识国风、骚人之旨,然后知子美用意处;识汉魏诗,然后知子美遣词处。

《遯斋闲览》

或问王荆公云:编四家诗,以杜甫为第一,李白为第四,岂白之才格词致不逮甫也?公曰:白之歌诗,豪放飘逸,人固莫及,然其格止于此而已,不知变也。至于甫,则悲欢穷泰,发敛抑扬,疾徐纵横,无施不可。故其诗有平淡简易者,有绵丽精确者,有严重威武若三军之帅者,有奋迅驰骤若泛驾之马者,有淡泊闲静若山谷隐士者,有风流蕴藉若贵介公子者。盖其诗绪密而思深,观者苟不能臻其阃奥,未易识其妙处,夫岂浅近者所能窥哉!此甫所以光掩前人而后来无继也。

《苕溪渔隐丛话》

山谷云,老杜作诗,退之作文,无一字无来处,盖后人读书少,故谓韩、杜自作此语耳。

《沧浪诗话》

少陵诗宪章汉魏,而取材于六朝。至其自得之妙,则前辈所谓集大成者也。

《沧浪诗话》

李、杜二公,正不当优劣。太白有一二妙处,子美不能道;子美有一二妙处,太白不能作,子美不能为太白之飘逸,太白不能为子美之沉郁。

《瀛奎律髓》

大抵老杜集,成都时诗胜似关辅时,夔州时诗胜似成都时,而湖南时诗又胜似夔州时,一节高一节,愈老愈剥落也。

杨维桢《李仲虞诗序》

观杜者不唯见其律,而有见其骚者焉;不唯见其骚,而有见其雅者焉;不唯见其骚与雅也,而有见其史者焉。此杜诗之全也。

《唐诗品汇》

蜀郡虞集云:杜公之诗,冲远浑厚,上薄风雅,下凌沈、宋、每篇之中有句法章法,截乎不可紊;至于以正为变,以变为正,妙用无方,如行云流水,切无定质,出于精微,夺乎天造,是大难以形器求矣。公之忠愤激切、爱君忧国之心,一系于诗,故常因是而为之说曰:《三百篇》,经也;杜诗,史也。“诗史”之名,指事实耳,不与经对言也;然风雅绝响之后,唯杜公得之,则史而能经也,学工部则无往而不在也。

《丹铅总录》

杜子美诗诸体皆有绝妙者,独绝句本无所解。

《艺圃撷馀》

少陵故多变态,其诗有深句,有雄句,有老句,有秀句,有丽句,有险句,有累句。后世别为“大家”,特高于盛唐者,以其有深句,雄句、老句也;而终不失为盛唐者,以其有秀句、丽句也。轻浅子弟往往有薄之者,则以其有险句、拙句、累句也。不知其愈险愈老,正是此老独得处,故不足难之;独拙、累之句,我不能掩瑕。虽然,更千百世无能胜之者何?要曰:无露句耳。

《诗薮》

盛唐一味秀丽雄浑。杜则精粗、巨细、巧拙、新陈、险易、浅深、浓淡、肥瘦靡不毕具,参其格调,实与盛唐大别,其能会萃前人在此,滥觞后世亦在此。且言理近经,叙事兼史,尤诗家绝睹。

《诗薮》

太白笔力变化,极于歌行;少陵笔力变化,极于近体。李变化在调与词,杜变化在意与格。然歌行无常矱,易于错综;近体有定规,难于仲缩。调词超逸,骤如骇耳,索之易穷;意格精深,始若无奇,绎之难尽,此其稍不同者也。

《诗薮》

大概杜有三难:极盛难继,首创难工,遘衰难挽。子建以至太白,诗家能事都尽,杜后起,集其大成,一也;排律近体,前人未备,伐山道源,为百世师,二也;开元既往,大历继兴,砥柱其间,唐以复振,三也。

《唐诗镜》

杜子美之胜人者有二:思人所不能思,道人所不敢道,以意胜也;数百言不觉其繁,三数语不觉其简,所谓“御众如御寡”、“擒贼必擒王”,以力胜也。五七古诗,雄视一世,奇正雅俗,称题而出,各尽所长,是谓武库。五七律诗,他人每以情景相和而成,本色不足者往往景饶情乏,子美直摅本怀,借景入情,点熔成相,最为老手,然多径意一往,潦倒太甚,色泽未工,大都雄于古者每不屑屑于律故。故用材实难,古人小物必勤,良有以也。

李维桢《雷起部诗选序》

昔人云诗至子美集大成,不为四言,不用乐府旧题。虽唐调时露,而能得风雅遗意。七言歌行扩汉魏而大之。沉郁瑰琦,巨丽超逸。五言律体裁明密,规模宏远,比耦精严,音节调畅;七言律称是。至于长律,阖辟驰骤,变化错综,未可端倪,冠绝占今矣。

《唐音癸签》

少陵七律与诸家异者有五:篇制多,一也;一题数首不尽,二也;好作拗体,三也;诗料无所不入,四也;好自标榜,即以诗入诗,五也。此皆诸家所无,其他作法之变,更难尽数。

《诗源辨体》

或问:子美五七言律较盛唐诸公何如?曰:盛唐诸公唯在兴趣,故体多浑圆,语多活泼;若子美则以意为主,以独造为宗,故体多严整,语多沉着耳。此各自为胜,未可以优劣论也。

《池北偶谈》

宋明以来,诗人学杜子美者多矣。予谓退之得杜神,子瞻得杜气,鲁直得杜意,献吉得杜体,郑继之得杜骨。它如李义山、陈无己,陆务观、袁海叟辈、又其次也;陈简斋最下。

《杜诗详注凡例》

自元微之作序铭,盛称其所作,谓“自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故王介甫选四家诗,独以杜居第一。秦少游则推为孔子大成,郑尚明则推为周公制作,黄鲁直则推为诗中之史,罗景纶则推为诗中之经,杨诚斋则推为诗中之圣,王元美则推为诗中之神,诸家无不崇奉师法。宋惟杨大年不服杜,诋为村夫子,亦其所见者浅。至嘉隆间,突有王慎中、郑继之、郭子章诸人,严驳杜诗,几令身无完肤,真少陵蟊贼也。杨用修则抑扬参半,亦非深知少陵者。

《絸斋诗谈》

诗有以涩为妙者,少陵诗中有此味,宜进此一解。涩对滑看,如碾玉为山,终不如天然英石之妙,

《絸斋诗谈》

五言排律,当以少陵为法,有层次,有转接,有渡脉,有闪落收缴,又妙在一气。

《絸斋诗谈》

古之人,如杜子美之雄浑博大,其在山林与朝廷无以异,其在乐士与兵戈险厄无以异,所不同者山川风土之变,而不改者忠厚直谅之志。志定,则气浩然,则骨挺然,孟子所谓“至大至刚塞乎天地”者,实有其物,向光怪熊熊,自然溢发。少陵独步千古,岂骚人香草,高士清操而已哉!

《唐诗别裁》

少陵五言长篇,意本连属,而学问博,力量大,转接无痕,莫测端倪,转似不连属者,千古以来,让渠独步。

《唐诗别裁》

少陵七言古如建章之宫,千门万户;如巨鹿之战,诸候皆从壁上观,膝行而前,不敢仰视;如大海之水,长风鼓浪,扬泥沙而舞怪物,灵蠢毕集。别于盛唐诸家,独称大家。

《唐诗别裁》

杜诗近体,气局阔大,使事典切,而人所不可及处,尤在错综任意,寓变化于严整之中,斯足以凌轹千古。

《杜诗镜铨》

五古前人多以质厚清远胜,少陵出而沉郁顿挫,每多大篇,遂为诗道中另辟一门径。无一蹈袭汉魏,正深得其神理。

《杜诗镜铨》

少陵绝句,直抒胸臆,自是大家气度,然以为正声则未也。宋人不善学之,往往流于粗率。

《瓯北诗话》

少陵之真本领……仍在少陵诗中“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盖其思力沉厚,他人不过说到七八分者,少陵必说到十分,甚至有十二三分者。其笔力之豪劲,又足以副其才思之所至,故深人无浅语。

《读雪山房唐诗序例》

杜工部五言诗,尽有古今文字之体。前后《出塞》、“三别”、“三吏”,固为诗中绝调,汉魏乐府之遗音矣。他若《上韦左丞》,书体也;《留花门》,论体也;《北征》,赋体也;《送从弟亚》,序体也;《铁堂》、《青阳峡》以下诸诗,记体也;《遭田父泥饮》,颂体也;《义鹘》、《病柏》,说体也;《织成褥段》,箴体也;《八哀》,碑状体也;《送王砯》,纪传体也,可谓牢笼众有,挥斥百家。

《岘佣说诗》

少陵七律,无才不有,无法不备。义山学之,得其浓厚;东坡学之,得其流转;山谷学之,得其奥峭;遗山学之,得其苍郁;明七子学之,佳者得其高亮雄奇,劣者得其空廓。

《三唐诗品》

情芳意古,蕴藉宏深,本《小雅》怨诽之音,撰建安疏宕之骨,简蓄不逮古人,沉厉过之。七言骨重气苍,意研律细,诸家评论,以此赅焉。

《唐宋诗举要》

五言长律,作者颇伙,然不能以颢气驱迈,健笔抟捖,则与四韵无大异,不过衍为长篇而已。杜老五言长律,开阖跌荡,纵横变化,远非他家所及。至……七言长律,最为难工,作者亦少,虽老杜为之,亦不能如五言之神化,他家无论也。